文友邀我乡间做客,他说,五月,都挺好。
我反复咀嚼这五个字,暗想,五月怎么就“都挺好”了?带着这个疑问,驱车前往。因以前来过,到了文友的村庄以后,我把车停在公路边,边走边观察。
道路两侧是麦田,有风拂过,一望无际的麦田滚起层层碧浪,一层一层涌向远方。这个季节,小麦正陆陆续续地扬花。麦田里一直内敛而含蓄的麦子,似乎在一瞬间爆发,争先恐后地忙着抽穗吐花。那一个一个麦粒儿,一排一排麦穗儿,为了粒粒饱满,为了穗穗沉重,每粒小麦在麦衣里把麦花儿顶到高处,而那花儿就像一粒粒染了色的味精,像小米似的黄着,像面粉似的白着,这种形状酷似味精、黄白相染的细微、精致颗粉,悬满麦穗,绣满麦穗,仿佛瞬间就要离去却又依依不舍。低头细嗅,能嗅到浓重的麦香气息。
小麦扬花,诗意而浪漫,妩媚而丰润,真的挺好。
再向前走,是一片杏园。我站在一棵高大的杏树下,阳光筛过叶子一闪一闪的,我看见树上结满了青杏,一个个紧挨着挤在叶缝里。也许是杏叶的原因,小巧精致的心形,形色和杏相近,而且是一簇一簇的,如果没有阳光闪烁,便使人忽视了杏的存在。一颗颗青杏,绿的单纯、清秀,阳光下微微透明的感觉,又增添了几分可爱,让人忍不住用手指肚小心翼翼地触碰,就像轻轻捏一下小娃娃的脸蛋儿。
望着青杏,我咽了一口酸水,忍不住摘下一颗,咬一小口,酸涩袭来,唾液瞬时充满口腔,即便如此,我还是忍不住再咬一小口。有人说,青涩是用来形容青春的,我也算又青春了一次,也挺好。
树下的野草,轰轰烈烈还嫌张扬,拿拿捏捏又显拘泥,不卑不亢,无拘无束,半晦半明,大气又不失庄重。该开花的开花,该结籽的结籽,紧跟着季节的步伐,在风中,不回眸,不瞭望,抖一抖精神,成为果实,或为稗子,都交给了初夏来的天外之风。此时的野草,正处在茂盛时期,到处是青草和着泥土的气息。它们在土地间,挤挤挨挨,随风摇曳摆动,场面壮美又显得雅致,清新温和。
几只蝴蝶、数只蜜蜂,和着鸟鸣,在野草尖,上下翩飞,停停落落,动中有静,静中有动,真的挺好。
走到村口,见一位白发皓首的老汉端坐在一棵老槐树下的马扎上,闭目养神。城里来的吧?待我刚要进村,老汉睁开双眼,声音洪亮地问。您怎么知道?我好奇。因为你身上没有泥土味。泥土是什么味?我不解地问。老人看了看我,郑重地回答:春孕育,夏生长,秋成熟,冬休眠,这就是泥土味。
我懂了,为什么说“五月,都挺好。”,因为,五月是生长的季节。土地上的植物充满激情、渴望饱满,泥土之上,每片叶子,每一挺秆子都澎湃着果实的初始期待,以蓬勃的生命之势,为这世界倾尽所有。(王帅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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